Tuesday, January 31, 2012

是日讀舊報,又有一得

魯迅和余光中的話都有學問。何倩彤的文也算得我心。

《當笑變得荒謬》——何倩彤

很多熱愛電影的文藝青年都會看不起荷里活電影,尤其是喜劇。對此我一直持不置可否的態度,因為認識許多朝九晚五而實質是朝七起床晚八收工的打工仔,放工那幾個鐘的閒暇真是連文藝的力氣都沒有,天天長鏡頭哪有福氣消受,但可能他們仍暗暗相信敍事帶來的寬慰,而選擇將就爛片。我是一直這麼相信着。

但自從看了《醉爆伴郎團2》和《蜜桃成熟時33D》之後,我就徹底崩潰了。我雖仍然偏袒那顆「需要爛片的心」,但卻變得難以忍受那顆「熱愛爛片的心」。當我在電影院裏反胃時,我發現旁人看得樂也融融,甚至之後在街上也聽見人大讚《醉爆》是令人笑足全場的神作。原來真愛滿場飛我都渾然不覺,還以為人家是無得揀之下的受害人。

當時看了《醉爆》滿肚子氣,但卻決定不說什麼,因為認真我就輸了;但看過《蜜桃》之後,就覺得悲哀。兩部片子中,拉大提琴、讀醫的男子失去手指,知道後只「哦」一聲,一笑置之;快要結婚的男子於迷醉間在臉上紋上不情願的圖案,再給變性人雞姦;充滿種族主義的稱謂不斷破口而出;女子被強暴然後失去生育能力並從此變成只懂做愛的性喪屍,甚至對她們曾經嗤之以鼻的男人也飛擒大咬……

魯迅說過,悲劇就是把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而喜劇就是把無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是魯迅下的定義過時了,還是大家擁有的價值不再普同了?以上種種我橫看豎看都更像是新聞裏的人倫慘劇標題,找不到笑位,而我自問是個笑點很低的人。難怪韋勒貝爾如此寫到笑匠——他在台上講笑話的時候,只見台下的觀眾個個張開血盆大口在笑,臉容扭曲一如牛鬼蛇神,自此他要吃很多的藥來麻醉自己。

余光中在一篇談及王爾德《不可兒戲》的散文裏引了魯迅的話,說到王的喜劇裏,無價值的東西就是人性的基本弱點,例如虛榮和偽善,而不是「特定的階級、政黨、行業,或者性別」。若要把後者打破,必只為諷刺社會時弊,愛之深、串之切的背後,是向原則和真理靠攏的隱隱作痛,而非向所有道德價值吐沫的口水盛宴。

結案陳詞可能只是,我太老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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