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最後的時光,我與牠有最親蜜的接觸。每天兩次進食,都需要我替牠 固定身軀。很簡單的,把牠輕輕捉住,微微扭動手腕,讓牠能回復肚向下、背朝天的姿勢, 再略略把牠頭部向上仰,便能開始吞食。還要帶牠游往近魚糧處,之後便可聽到牠發出那「卜卜」的進食聲音。印象中,貪吃的小金從來不會有食慾不振的毛病,一 如牠的主人哩。就算是這段健康最差的日子,不消兩三下功夫,便已把魚糧掃清。
初初一兩天,當我嘗試抱定小金時,牠會掙扎的。其實,感覺到牠擺動的力量已是大不如前。過往,若是不敢提勁捉拿,牠是斷斷不肯讓你輕易扣住或網住的。尾巴激烈一擺,還會叫你濺過一臉水珠呢。後來,牠已是乖乖的,不再掙扎,會讓我一下便將牠扣住。是知道我正幫忙牠覓食吧。
輕 扶著牠的時候,能感到牠一下一下吞食的動作。那身軀是滑潺潺的,亦已長得不小,用上全部五隻手指才剛好把牠把持定。這時期,由於牠表面經常出現傷痕,那鱗 片亦往往變得刺手。其實,那金色鱗片染上血紅的情景才真的叫人痛心。後期,牠肚腹的部位更出現明顯的凹陷,手握著牠的時候,常會害怕牠肚穿內臟流。但那吞 食的動作、經過手指傳送過來的觸感,還是會叫我想望:牠仍保有頑強生命力,仍最終有康復的一天。
沒 法忘懷的,是小金死前那一幕。是晚上的時分,剛 下糧,扶著牠,吞吃了一口,接著牠已不再為身邊漂浮的魚糧所動。放開手,察看那浮在水面的身軀是否還有動靜。有的,咀巴還不是一開一合的動著麼?不要死 啊。心裡在叫著。卻在接下來的一瞬間,看見牠身軀在逐漸退色。那變化是頗突然的。不消一分鐘,那半黑半金的身子不見了,變成單一的淨色。
是灰灰的一片。
灰白裡,連黑珠的黑、傷口的紅都不見了。
看入牠的眼裡,那眼珠是還有微微的閃動麼?還是我的錯覺?但那一眼,總讓我覺得牠是在向我道別。
是望過這一眼,牠才變得完全灰白。
是望過這一眼,小金才完全的死去。
留在我記憶裡的,也就是這一片灰。
Tuesday, August 16,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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