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做甚麼事情、見甚麼人才能歷誌無可扳回的衰老?在「歷史」不能設想、「工作」和「與人連結」還像兩碼割斷的布一樣劣敗分明的情境之中,一個路人的喜怒哀愁,只有阻住地球轉動之嫌。寂寞只好續以寂寞消磨,沉悶亦然。
大抵,沒多少人會對我的私生活感興趣,可是「私生活」入文難免被誤讀作一種宣示性的、對沉默暗啞的長久抑壓構成一種侵擾、以至挑釁,甚至是一種形上、而終究掉落形下,社交耳語的形象自殺。難道只有找神父和臨床心理學家才能告白?
……
更多時候,「公共/公眾生活」是必得先把那看來平淡無奇的「私生活」,視之若渺,不以為然地取消。儼如屍體的必須焚化、必須埋葬。日常的庶務、瑣事,因其庶、瑣,不值一晒。
一個人是怎樣由那處,一路活過來,不覺變成現在的樣子,卻是連最要好的朋友也未必談及,追悔懷緬、憧憬無望的極端中間,我何以將其中的感動和體會書成文字?那陳書的企圖必然變成自我的拷問、對「世界」的全盤懷疑?記憶與時間的脫序,或吐納成某種社會化的辭令?
簡單如被問到「你好嗎?近來怎樣?」,誰能朗聲答「好!」而能不就此停住?有朋友每次都用戲劇性的語氣說:「Ah yes, yes, long time no see, I am fine, thanks.」、「Not bad, same same……」與其說生活真是如斯刻板沉悶,倒不如說是納悶問者言不由衷,對話無以繼持。
讀智良的文,很難,因總會想自己。一段文字,斷斷續續的幾次才算讀完。
感慨是:知心,很難。撰文,所為何事?
書寫網誌已數年。最初的讀者和最終的都只會是自己。曾把網址寄給部份我教授的學生。誰有誰沒有,準則也不易說清。兩月前才首次向一位同事透露此處。這樣,該是以中學生作閱讀對象了。建構之形象當然是以中學教師為本。可是,實情複雜得多。單是呈現「教師」標準形象,何須此版?日常所見所聞、社會上既定之附加上身成分本就是叫人耳熟能詳。刻意呈現「教師」以外之面相嗎?也很幼稚。當一些特質被抽離開原有脈絡,那特質也就被抽空,再無感染和想像力。
例如:
看到某人進投注站,會有任何感受嗎?沒有的。看到中學教師如此,那可不同了。
所以,理想是要呈現「教師」此身份背負的非教師特質。難道,就似聲聲「我不是中國人」卻用力述說中國情懷?聲聲「我不擅言辭」卻總要透過語言去表揚優美的文字?是「X」同時要力陳「非 X」。若有張力,也只會由此矛盾而來。
我為何要寫「私生活」?
人有多面,臉孔自也並不單一。每篇文,正面說都是反映自己,負面說則都是替自己塗脂抹粉。
(當同學看到上面四張相片,可會驚訝?我喜歡周迅,也覺得那些相片很美。不會追星,甚至覺得追捧偶像令人煩厭。)
(抄寫《房間》的文句,也不可能只為傳意。豈敢想像有多少中學生能讀懂?)
可是,把自己不同臉孔一一放上來:昨天很愛國,今天引陳丹青的說話勸青年別要愛國;明天同情說「粗口」被批評的黃毓民,後天插上一段流行曲詞;此時文句力求嚴謹通順,那刻卻放任組織紊亂情緒不加疏理;述說感慨叢生之當天明明被親見其人開朗明快……
我有很好的理由:身教。
重視真誠,所以不加雕琢;人性本複雜,故變化混亂才是尋常、通順而一貫只會是虛偽而強行修飾。(當然,這樣的自我介紹也是另外新放上來之一張臉孔!)
寫吧寫吧!讀者不明甚好,明則極好。
最後要說一點:我其實不特別喜愛周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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