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June 23, 2009

季尾

《天工開物‧栩栩如真》裡有以下一段,描寫主角與朋友顯之情誼:

我從來不知道,在顯的眼中,我是那麼超凡的人,而他自己卻是那麼的卑微。他感謝我不嫌他的鄙俗和他做朋友,但是我和他的本質截然不同。我們因為機緣巧合,共同度過了一段難忘的時光,可是今次考試標誌著這種生活的終結。我將會以美滿的成績考進大學,而他注定要向學校生活告別,我們將會各走各路,我有我新的挑戰,他有他新的沉淪。他其實厭惡庸俗的人生,一直希望追求美好遠大的事物,但他自知不是這樣的材料,所以唯有寄望,我能夠代他實踐他所無力做到的事情。他說,只要知道我在追求的路上節節成功,他就會如同自己做到了一樣,感到快樂和安慰。可是,有些事情總會改變,君子之交淡如水,以前那種密切的情誼總會成為過去。將來,只要心裡還會偶然想念對方,已經是他唯一的心願了。

……

我設法否定他的說法,但我找不到有說服力的理據。又或者,這根本不是道理的問題。當我嘗試以反駁來保住這段友情,我就無法同時去體諒顯的感受。


讀的時候,感慨很深。可是究竟是怎樣,卻說不上來。不是一般人理解的那類代入,把自己代入了主角、某朋友想像為顯,或是相反。不是這樣的。讀的時候,是想到了很多不同的人,影像與牽連之情感一一飄來盪去。有時,想到某學生,好像他就是如顯一般的眼光看我了,轉眼,想起另一位,則是角色倒置。讀到某句,腦海浮現的是寄厚望於我的某位,讀下一句時,影像卻是那讓我自慚的另一個。「沒法反駁、否則便不能體諒」則叫我想到那常常與我各執一辭的。

假若我顯得有點失神失常,當有人問到,我已習慣簡單的回應一句。沒什麼,不就是季尾病。每學年終結時都是如此,沒特別,沒大不了的。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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