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June 13, 2008

愛不愛,信不信

貝爾問我是否愛港。有時,我會理直氣壯地說:愛。有時,則帶點自我懷疑,多年來,看到各式各樣之倒退,各方人面之醜惡,於衝口而出之際不禁會想:這樣的地方,還說愛,不是愚昧嗎?明是多批評多憎惡,還說愛,不是口不對心?可是,要說不愛,則更難,也更不似實情。



這天讀到龍應台《不相信》。

譬如國也許不可愛,但是土地和人可以愛。譬如史也許不能信,但是對於真相的追求可以無止盡。譬如文明也許脆弱不堪,但是除文明外我們其實別無依靠。譬如正義也許極為可疑,但是在乎正義比不在乎要安全。譬如理想主義者也許成就不了大事大業,但是沒有他們社會一定不一樣。譬如愛情總是幻滅的多,但是螢火蟲在夜裡發光從來就不是為了保持光。譬如海枯石爛的永恆也許不存在,但是如果一粒沙裡有一個無窮的宇宙,一剎那裡想必也有一個不變不移的時間。

那麼,有沒有什麼,是我二十歲前不相信的,現在卻信了呢?

有的,不過都是些最平凡的老生常談。曾經不相信「性格決定命運」,現在相信了。經不相信「色即是空」,現在相信了。曾經不相信「船到橋頭自然直」,現在有點信了。曾經不相信無法實證的事情,現在也還沒準備相信,但是,有些無關實證的感覺,我明了,譬如李叔同圓寂前最後的手書:「君子之交,其淡如水,執象而求,咫尺千里。問何適,廓爾忘言,華枝春滿,天心月圓。」


不就是這樣麼?


讀龍應台文章與回答貝爾問題本屬二事,無甚關連,唯一勉強相關的是貝爾也愛讀龍應台。

有些東西,真不是以簡單一言一詞便能方便作答的。

故此,人越大,越是無言。

引一段文,明乎我者,或許便能增多少聯想、添多少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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