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是叫遇人不淑,只怪自己盲目跟從。
可是,從根本來說,醫生是知識和權威之壟斷者。在他們跟前,病患與家屬無力質疑、無可猜算、也無從追究。這裡,消費權益是談不上。當然,「消費」一詞也不恰當,只是肉在砧板上,若不抬舉著「消費權益」之招牌好像便更無力去找到這巨大權威前之站腳點。生命無價,可是在醫藥和手術前,卻只是一「個案」,被冷靜理性處理掉。冷漠,無溫度。錯失與否,不由人申辯。都是具備知識和權威者說了算。有時,生命消逝,換來是醫生同聲悲嘆,當中,有多少假惺惺,兔死狐悲呢?有時,聲聲沒有專業錯失,卻只是退回一筆醫療收費,或是聊表安慰,或就是「消費」後貨不對辦之退款。面對這筆退款,逝者親屬還能說什麼?感受什麼?
這天,讀過某病人在家中猝死的報導。慣常的、循例的,記者找來一些醫生述說可能之致死原因,不就是那些「服食藥物不當」之說詞。沒大在意,及後,看到鄧小樺的文章:
【蘋果日報】一名體重200磅的青年過去數月先後拔掉四隻智慧齒,經常喊痛,一直服用含嗎啡成份的止痛藥。事主母親昨傍晚返家發現兒子在床上喘氣,幾陷昏迷狀況,送院不久證實死亡。有牙醫指絕少發生牙痛令人致死事件,真正死因有待剖屍化驗。記者:黎家駒
猝死青年馮森源,26 歲,與胞姊及母親居於秀茂坪寶達鸷達翠樓一單位。現場消息稱,馮原在電子科技行業任職,數年前失業,須領綜援過活。數月前他往牙醫求診先後拔掉四隻智慧齒,但拔牙後馮經常喊痛,又稱部份身體感痛楚,據悉馮須服用由醫生處方含嗎啡成份的止痛藥,然而馮的病情不但未見好轉,反而趨惡化,後來轉介往瑪麗醫院痛症科接受治療。
母發現癱在床上喘氣
59歲的馮母昨傍晚接近6時返家,發現兒子癱在床上喘氣,氣若游絲,幾陷昏迷狀態於是報警求助,救護員未幾趕至將馮送聯合醫院搶救,至晚上6時27分證實不治。香港牙醫學會司庫王志偉表示,絕少發生因牙痛令人致死事件,事主拔牙後幾個月內經常發痛,明顯不是突發性細菌感染致死,至於大部份拔牙後病人所服止痛藥,同樣絕少出現需要服用嗎啡類止痛藥。王志偉推測,死者極有可能是身體其他部位出現痛症,故醫生才會開出含嗎啡成份止痛藥。王又指,若病人本身患有哮 喘病,則更不能服用含嗎啡成份止痛藥,因嗎啡會壓抑中樞神經負責管理呼吸的部位,從而影響呼吸,嚴重時會因呼吸衰弱致死。
這些話都是在說些什麼呢。
benny是利東街15位被控的朋友之一,最後還是被權威壓迫。第一次見他時是在某次社運電影節放映之後,與八樓朋友爭辯信念問題時看到他的固執,但卻還是能接受別人意見。與後來wto,他幫忙做救傷隊,教過我們各種救傷常識。他不是沒有醫療常識的人,恰恰相反,他像醫生那樣共同見證了醫療的極限:無可解釋的痛,醫生循環的(不)解釋,後來唯有嗎啡,或者其它的麻醉藥。分別僅僅在於,直到最後,醫生還可以不斷不斷地佔著一個權威位置重覆解釋,重覆那些未能解決問題或稍稍貼近事實的解釋,彷彿自有永有——而我們的朋友,卻死了。
事件真象如何?誰能得知?隱約的,看到的圖貌卻叫人悲涼。
可想像的是,醫生依舊仍會是醫生,死者是永遠逝去,而卑微。
鄧小樺的題目起得好:《這是我們的朋友》。我不是死者朋友,但他是人。不只是科學下之個案。除了分析和研究猜測外,還能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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