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June 25, 2007
Sunday, June 24, 2007
Sunday, June 17, 2007
無理
在電話上接到愛兒離世的消息時,我和妻子正在餐館進食。
兩人決定不立即趕往醫院,只是低下頭,默默的把那飯菜吃光。想落淚,但忍住了。
後來步往醫院之路上,淚水才一點點的掉下來。
見過醫生,把屍體接回家。執著的,可能就是那「回家」的念頭,也是一個承諾。那天早上,妻帶兒往醫院時,曾對兒說:「要好好努力,要醒過來啊。不用怕的,爸媽晚上一定會來把你接回去。」
此外,也希望讓女兒看看兒子的軀體,讓女兒明白發生的事。
內心隱隱的,也是希望能多相伴一會,多看兒幾眼。
後來,不知怎樣,卻狠心的沒把兒抱回房中,匆匆的便讓火化場的人把兒接走。
第二天,我如常的上學,與人談天說笑,把要做的工作做好,見本已約定想見的人。
如沒事人一個。
放學後要趕往火化場。不熟悉那處的交通環境,原預算放學便即起程,免得遲到。可是,真的到了時候,卻讓自己繼續忙這忙那,拖到最後一刻才動身。
總算是算得準時間,我沒遲到。從家裡出發的妻子卻遇上重重意外,最終我們還是遲了。
接下來的週末,我倆常外出用膳、購物。過了悠閒的兩天。
只是,仍會不時哭,不時心酸。
不懂細緻描寫那些心理現象,也不願去細辨那些或冷酷或真切的情緒反應。
都過去了。
只是短短一星期,像已是很久以往的事。
這幾天,過得好像很輕鬆愉快。
還以為自己多無情呢。
寫這篇文章時,卻再一次哭了。
Saturday, June 16, 2007
Saturday, June 09, 2007
日誌(六月八日)
巴士早來了,讓我目送它屁股離去。
往吃早餐,點吃的遲遲未來。
有件事不值得在意,但可說說:
最近經已是接連多次,在這裡吃早餐時遇到這情況,我要雞扒,原來雞扒要等;點吃中餐,粥是漏聽了;點吃豬扒,是跟餐的通粉被漏聽;
今早再吃雞扒,又要等,等了一會,另一食客點的另一款雞扒餐上了,我說該是我先上吧,侍應卻說我要的是另一款餐!我當然知道,可是我要等的是餐裡欠缺著的雞扒,不是可讓另一位先等,把雞扒放來我的碟上麼?
回校,開始那排得滿滿的工作。
過得好好的。
只是雙眼很累,有點痛。
想來,把心思精神放在工作上,沒給自己閒下來,那時間反而易過。
沒空給自己胡思亂想、沒機會給心裡去悲傷。
中午時,和MeE談了很久。
沒向他透露什麼。
沒向任何人說一句。
看到MeE哭的時候,憐愛他的堅強,願他不需要再逞強。
希望他過往愁緒能解,未來眼淚不再哭。
偶爾腦中會飄過兒的影子,要立刻用力去揮掉它。
放學時三囡回來了。
他已在另一板上看到妻所寫的。匆匆慰問了一句。
趕著往那火化場地,沒和他多說。
好像是摸一摸他的頭,讚他乖,便離去了。
認識的人當中,三囡其實可能會是最了解的。
途中,和妻通話。知道他遇事也不順利。
忘了帶火化的單據,遇上暴雨電擊、輕鐵慢駛,與我會合時已很遲。
一同乘小巴往火化場,遇上擠塞。
素來喜愛準時,竟然在這天卻遲到了。
當然火化會待我們到達才進行。心裡也談不上什麼難受。和其他比起來,這些實在不算什麼。是悲傷背後再加上一份懊惱罷了。
待續了很久的霉運該是時候完了吧?
到達後,妻送上替兒預備的花朵,是幾個月前和他拍照時所用的。
看兒最後的一眼。
你從來是最乖的。別怕,現在不再會痛了,快去那美麗的大草原,開心的玩和吃,認識很多新朋友。爸爸媽媽會努力生活,照顧好妹妹。
回家路上,身體很不適。與妻去那往日愛去的餐室。吃了一半,胃脹痛得再吃不下。
這晚,仍是說一會、哭一會。
日誌(六月七日)
好幾小時,在四處流連。
消息遲遲不來。
沒消息便是好消息。
四時多,與他會合了,打算繼續在附近徘佪等候。沒多久,消息來:
一切如常,正要開始。
多問一句,正等待回覆,是十數至數十秒的時間,便已生變化。
心是亂的,叫自己要對兒多鼓勵、叫自己不許向負面想。
接著,終結了。
坐著,繼續吃正在吃的。
吃完,去接回家吧。
看著那眼、耳、小腳、小咀,如常熟悉的軀體。
逗留了很久。想早早回家。
一路上,不敢再想再哭。
但天很黑啊,夜色很重、很陰、很沉。
火車上,說著尋常話。
轉上的士,在那黑暗的車廂中,終還是哭了。
到家,有些不平靜。
想抱兒回到那棉被上,妻制止了。
反而是快快便聯絡了人來把他接走。
是妻親手用布包起和送上車的。
不清楚分辨當中的心情和想法了。
後來妻是再抑壓不了。
接著的一晚,累的感覺很重。
沒打掃房間,怕走入那房中。
後來又很便捷的把很多房中的物品收拾起來。
這次是我抑壓不了。
仍沒抹地。
是想留下點什麼虛無的東西麼?
床上鋪著的布,是兒最常坐常睡在上面的。就留它在那兒吧。
沒了。
Thursday, June 07, 2007
音訊中斷
幾年前,網誌還未興起盛行,我在網上之交際活動主要是依賴個人留言板。
某一天,生活有了轉向,要誇進一新階段,霎時間便決定把那留言板註銷。
不消一秒,只是幾個簡單的按鼠動作,那種生活便告一段落。
難捨的,但在那短促的瞬間,也沒時間讓自己感覺不捨。只讓一種意志、一個決定去佔據那時的思想。
過後,一切都了無痕。
網上的身分,代表的可能是與現實生活截然不同的另一個人。這樣的身分,蒸發掉原來是那麼容易。
那種感覺,現在仍在心中。
昨晚發現某某的板不存在了,我茫然。
已習慣看他寫的,想像他在對自己說話,有點似是替自己安裝了一私人信箱,每天早上會打開那箱子,看看有沒有他給我的來信。
然後,被告知音訊中斷。
掛念他,不知他是心態上突然有所轉變,要把一些關連斬斷,抑或不過是無意的按了刪除的按鈕?
是出了什麼事情嗎?
你還聽見我嗎?
Wednesday, June 06, 2007
Tuesday, June 05, 2007
《尋訪「六四」受難者》
書中只紀錄了2005 年為止,她們所能尋找到的186 名死難者的名字和一些簡略描述。沒有下落的還是個未知數,所以劉曉波在序裏說:
「六四」中許多失縱者「至今仍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死難者戴偉,北京和平門烤鴨店的年輕廚師,是經過婚變的母親把他撫養大的。戴偉在上班時給戒嚴部隊冷槍打死。他的單位要按「正常死亡」處理,一次性發給 300 元撫卹金。(96 頁)
還有楊明湖,剛從廣州出差回來,竟在家附近騎車中彈身亡。他的單位答應給 800 元撫卹金,條件也是要簽一份「正常死亡」文件。他那位還養著一個小孩的遺孀,生活固然很困難,只因不能忍受再一次的冤屈,毅然拒絕了。(153 頁)
北大師生在「六四」死難的有 3 個人,數學系的嚴文是其中的一個。父母都是黨員,父親退休前曾任職《國家計委》。無辜喪子已苦不堪言,而他所在單位的黨組織還大施壓力,逼他寫檢查,承認管教無方!(121頁)
另一個是化學系青年講師蕭波,身後遺下愛妻和剛出生的一對攣生子。素有革命傳統的北大,竟然要這位遺孀,不得透露蕭波遇難經過和她的遇難者家屬身分,並不准接觸外國記者,否則不得在校內繼續居住。(160頁)
好些傷者本不至於死的,卻因戒嚴部隊不讓急救而喪命。學生王楠中彈後深度昏迷,但尚有微弱的體溫和心跳。現場的一位上校對他無辜受重傷也表同情,可是當醫生要求把王楠抬去醫院搶救,他馬上面呈難色,說搬離現場不可能,只能就地救治。(58頁)
工廠司機王建平被抬進急救中心時,還哼哼著。大夫說,要是能及時搶救還死不了。但當時上級有指示,老百姓不讓治,只能給受傷的士兵治,所以他死了。這死難者新婚沒多久,留下一對攣生女。(83 頁)
屍體是控訴的鐵證,所以當時出現戒嚴部隊,搶奪死難者的屍體,或就地草草埋掉,或急送去火化。21歲的人民大學工業經濟管理系學生吳國鋒,死得很慘,文中好些片段叫人不忍卒讀。「他父母 6 月10日從成都乘火車趕到北京,兩天一夜未沾一點飯食,未合上一會眼。到了北京,系的領導問他們有什麼要求。國鋒的父親說只有一個: 『因國鋒有爺爺、奶奶、姐姐、弟弟、姑姑,都想見他最後一面,請幫忙找一個冷藏櫃,把遺體運回四川,所有費用由吳家付。』校方答覆說:不行,中央命令就地火化。其他都好說。」(20頁)
可是也有不准火化,或乾脆把屍體搶走的!獨身的鄺滌清老先生晚年失去孝順的兒子鄺敏。鄺敏,北京工業大學畢業,87年結婚,背部中彈穿胸致死。 6 月 9 日老父去八寶山辦火化手續時,卻須證明他兒子不是死於槍傷才准火化。( 104 頁)難屬徐玨,北京地質科學院研究員,在醫院裏聽到一陣亂槍聲,原來是戒嚴部隊來搶奪死難者的屍體。 (37 頁)
Friday, June 01, 2007
死亡體驗
內子不熱衷作有關紀錄,寧願多寫兒和女的事。即使談及自己,也希望做到能儘量多說開心的。
昨日收到一朋友的慰問和祝福。剛巧在網上看到一文章,描寫的情況與內子遭遇的略有不同,但關心我們的朋友可讀之,以作粗略之了解:
呼吸越來越不暢通,氣促得很。……輯錄自《今天我差一點點便看到…死亡!》
我再次拿起那噴劑,一下…兩下…不對勁!完全沒作用!
這短短的電梯過程變得很長,時間彷彿流得慢了,我感覺不到電梯在動,
也許,是因為我的感覺快要消失了,缺氧的感覺,頭開始暈,
人有點模糊,大口大口地喘息著,氣力漸漸流走,感到很累很累。
這時候我的腦筋轉得很快,我記起曾經在報上閱過這種情形。
患者氣管快速收縮,不到數分鐘便一命嗚呼!「…」
「我還未想死啊!」我跟自己說,然後拼命地張開口,
吸!呼!吸!呼!「千萬別緊張!這會令呼吸更不暢順!」
人能夠呼吸,可能已是最大的幸福。
人其實真會面對各式各樣千奇百怪之困難。苦處往往是不能一一細說的。
能包容其他人異常之生活,體諒各人背後可能存在之苦衷,已可讓世界變得更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