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June 28, 2008

醫道霸權

區姓同事幾次提及現時醫學之橫蠻一面。

素來,人當為自己之行為負責。你是冷靜情緒下殺人、或是盛怒之下動手,本質其實無大差異。別人可依據凶案發生情況,對行兇者有不同之諒解,可是,殺人之罪責卻不能逃。偏偏,現代醫學之發展已涉足於人類精神之領域,醫生一聲診斷、一份醫學報告,便可將人界定為是否有精神病,更從而判別了該人是否需要為本身行為負責。

先別論那些醫學判斷是否可靠。更根本的問題是,醫學如此介入法律刑責乃至道德善惡之範疇,會否令所有是非對錯逐漸全喪失意義?我這次犯錯,是因我失去了意識,罪者其實並不是「我」;下次,你犯罪,也只因你激怒下忘記自我;再下次,他傷害別人,只是因為過份悲傷,於傷痛下無力控制自己……只要某人被判定為被情緒所「支配」,行動是不由自主,那麼,是否那行為之後果便變得無人承擔?某人做錯了,只因其父母失職管教不善、社會缺乏正義模範、傳媒宣揚歪曲價值觀念、學校德育長被忽略、朋輩碰巧是乖劣之徒……總之,歸根究底,不知錯歸何處。若說罪,就說是社會的罪。

醫學研究,有意無意的,是協助確立了這一種觀念。將人視作可供分析的個案,每個行為可關聯於腦神經線上某串電波、體內流動著的某種分泌, 意志下之一切活動都可化約成純生理之現象。還有沒有界線?在那裡?

最大問題是:醫學之解釋局限,要交由同一批專業人士去劃定;各種社會倫理問題最終都要交由生物科學家和醫學專業掌握那終極話語權。業外人士缺乏「專業」知識,也就無力去抗辯。業界中人亦樂於繼續得享此尊崇和專橫之權力。

此等言論,屬恐嚇乎?誇大乎?謹而慎之,好好思量吧。

醫道尊嚴

遇過一些醫生,讓我一家受益良多;也遇過一些叫我們傷痛追悔不已事後咬牙切齒的。

這只是叫遇人不淑,只怪自己盲目跟從。

可是,從根本來說,醫生是知識和權威之壟斷者。在他們跟前,病患與家屬無力質疑、無可猜算、也無從追究。這裡,消費權益是談不上。當然,「消費」一詞也不恰當,只是肉在砧板上,若不抬舉著「消費權益」之招牌好像便更無力去找到這巨大權威前之站腳點。生命無價,可是在醫藥和手術前,卻只是一「個案」,被冷靜理性處理掉。冷漠,無溫度。錯失與否,不由人申辯。都是具備知識和權威者說了算。有時,生命消逝,換來是醫生同聲悲嘆,當中,有多少假惺惺,兔死狐悲呢?有時,聲聲沒有專業錯失,卻只是退回一筆醫療收費,或是聊表安慰,或就是「消費」後貨不對辦之退款。面對這筆退款,逝者親屬還能說什麼?感受什麼?

這天,讀過某病人在家中猝死的報導。慣常的、循例的,記者找來一些醫生述說可能之致死原因,不就是那些「服食藥物不當」之說詞。沒大在意,及後,看到鄧小樺的文章:

【蘋果日報】一名體重200磅的青年過去數月先後拔掉四隻智慧齒,經常喊痛,一直服用含嗎啡成份的止痛藥。事主母親昨傍晚返家發現兒子在床上喘氣,幾陷昏迷狀況,送院不久證實死亡。有牙醫指絕少發生牙痛令人致死事件,真正死因有待剖屍化驗。記者:黎家駒


猝死青年馮森源,26 歲,與胞姊及母親居於秀茂坪寶達鸷達翠樓一單位。現場消息稱,馮原在電子科技行業任職,數年前失業,須領綜援過活。數月前他往牙醫求診先後拔掉四隻智慧齒,但拔牙後馮經常喊痛,又稱部份身體感痛楚,據悉馮須服用由醫生處方含嗎啡成份的止痛藥,然而馮的病情不但未見好轉,反而趨惡化,後來轉介往瑪麗醫院痛症科接受治療。

母發現癱在床上喘氣

59歲的馮母昨傍晚接近6時返家,發現兒子癱在床上喘氣,氣若游絲,幾陷昏迷狀態於是報警求助,救護員未幾趕至將馮送聯合醫院搶救,至晚上6時27分證實不治。香港牙醫學會司庫王志偉表示,絕少發生因牙痛令人致死事件,事主拔牙後幾個月內經常發痛,明顯不是突發性細菌感染致死,至於大部份拔牙後病人所服止痛藥,同樣絕少出現需要服用嗎啡類止痛藥。王志偉推測,死者極有可能是身體其他部位出現痛症,故醫生才會開出含嗎啡成份止痛藥。王又指,若病人本身患有哮 喘病,則更不能服用含嗎啡成份止痛藥,因嗎啡會壓抑中樞神經負責管理呼吸的部位,從而影響呼吸,嚴重時會因呼吸衰弱致死。

這些話都是在說些什麼呢。
benny是利東街15位被控的朋友之一,最後還是被權威壓迫。第一次見他時是在某次社運電影節放映之後,與八樓朋友爭辯信念問題時看到他的固執,但卻還是能接受別人意見。與後來wto,他幫忙做救傷隊,教過我們各種救傷常識。他不是沒有醫療常識的人,恰恰相反,他像醫生那樣共同見證了醫療的極限:無可解釋的痛,醫生循環的(不)解釋,後來唯有嗎啡,或者其它的麻醉藥。分別僅僅在於,直到最後,醫生還可以不斷不斷地佔著一個權威位置重覆解釋,重覆那些未能解決問題或稍稍貼近事實的解釋,彷彿自有永有——而我們的朋友,卻死了。


事件真象如何?誰能得知?隱約的,看到的圖貌卻叫人悲涼。

可想像的是,醫生依舊仍會是醫生,死者是永遠逝去,而卑微。

鄧小樺的題目起得好:《這是我們的朋友》。我不是死者朋友,但他是。不只是科學下之個案。除了分析和研究猜測外,還能有什麼?

Friday, June 27, 2008

被動生活

這星期,不曾沉睡,日喝咖啡至少兩大杯。

腦筋不轉,口才無靈。上網時間卻變得長了,便多貼一些文章。

無以為繼。

被動的生活。

精神不足,一切活動都是奢侈。

工作沒有,玩樂沒有,傷感也沒有。這樣還好,平靜地待過。看著小弟健康,便是喜。

祝願下週一友人一切如意順利。

家長有罪?

健吾《家長有罪 》

明報2008年6月23日

有說書商為了吸引教師選用教科書,提議「無限期借出電子白板」。女兒就讀小六,每年書簿費約1000元的駱太直言,「家長沒有選書權,只能肉隨砧板上」。她指摘出版商為搶生意的做法離譜,「那些商人富了自己的荷包,卻不知道苦了一群家長!」她建議家長派代表加入學校選書團,希望學校顧及家長的經濟能力。

這正正反映了香港家長最大的問題:很多時家長也不知道自己的兒女學什麼、做什麼、讀什麼,卻覺得自己有能力決定什麼才是對他們子女最好的。家長們徹頭徹尾的「消費者大晒」心態,凌駕了專業老師的判斷力。這種如召妓一樣,沒有互相基礎的買賣,教育會成功嗎?

香港的家長如果有罪,他們的原罪就是太愛孩子。這種愛在過分自大、過分實用主義的主旋律中,就變得很扭曲。

舉一個例子:為什麼家長們都覺得孩子在學校的成績不「夠」好,是孩子最大的問題?現在,「好」的教育,就是文法中學、國際學校。職業先修、中文中學、非主流學校,在家長心目中,也是副選。可是,他們不知道,他們的孩子都像梁洛施跟娛樂公司的合約:梁氏被娛樂公司的合約緊緊縛死,孩子的腦袋和思維,就正正被單一課程和標準答案主義緊緊的縛死。

家長們,你知道現在中國語文會考的閱讀理解考卷,有所謂「奪命四式」。比方說,他們會找來香港第一健筆林行止先生的文章,然後問某幾句文句是正確、錯誤、部分正確還是無從判斷。我寫評論不過3年,也知道文章見光後,報前的你,有解讀此文章「意思」的絕對主權。那就是法國符號學大師羅蘭巴特的理論中,說「文本」見光後,100個讀者有100個解釋的意思。考評局內的,難道也是羅蘭巴特再世,有權去決定,去解讀林行止的文字的「標準答案」嗎?

此不過是冰山一角。我肯定很多家長早就忘了會考數學科的「log 2=x,log 3=y,試將log 24化為xy」的正確得分答案。我更肯定不少家長早就忘了把硫(sulphur)變成硫酸(Sulphuric Acid)的工業化學過程叫 Contact Process。活了27年,除了會考高考那4年,我真的沒有再用過那些冷知識了。孩子考得不好,說實在一句:「又如何?」

看另一個例子,香港是全球最多人應考英國皇家音樂學院八級鋼琴考試的城市,為什麼李雲迪演奏會中,李先生仍有36個音節未完成,觀眾已經急不及待的起來,衝上台前爭取獻花握手?香港有幾多人愛古典音樂,well,你我心知肚明。家長要孩子學樂器,不是要他們感受舒伯特是「粉紅色」的熱情。他們不過是履歷表主義、實用主義:考名牌中學時沒有八級鋼琴很難跑出云云。

結果,學生很快就知道他們的時間,被家長所安排的「技藝訓練」充填。呂大樂教授說,他在面試時,常發現學生回答不了自己喜歡什麼。問他們有什麼嗜好,不少會回答「最愛睡覺」;會撒點謊的,就會答喜歡「閱讀」。問他們在讀什麼,他們會說「最近很忙,沒有時間讀書」;那麼問他們今天讀過什麼報紙,他們會說「最近很忙,沒有讀報」;叫學生舉一兩張報紙的名字,有的也說不出。

很多人都說香港的新一代很不濟:沒有世界視野、沒常識、中英文蹩腳云云。也會有人即時說教育出錯,傳媒有事,世風日下,卻沒有人敢說家長有罪。因為,中國人相信「天下無不是的父母」。

也許,天下真的無不是的父母。可是我質疑的,是家長憑什麼在這個森羅萬象的後現代社會,知道什麼是「是」嗎?借《時裝.時刻》的黎堅惠絕得很的一句作結:「孩子不是因你而來,而是經你而來。」家長們,你覺得你們仍有「教好」兒子的責任,很好。可是,可以告訴我,你們憑什麼empower自己,自己安排的,相信的,也是對的,也是好的?

Thursday, June 26, 2008

問題天天都多,不解決,便沒有了

微調教學語文之政策行將推出。這天,看到中學教師施安娜的文章《當初推母語教學大道理哪裏去了﹖》。抄下幾段,存記。

當我們說中學生上不了大學,為何不是改革收生制度,不是想方設法教好英語,而是為了讓英語更好,犧牲其他科目﹖當初推行母語教學的那番大道理拋到哪裏去了﹖在母語教學政策實行一年後(99年11月)的《教學語言調查研究撮要》裏提及:

1. 調查結果清楚印證母語教學能使教學更多樣化,教師也更容易引導學生深入淺出探討課題。在中文中學,老師教學愉快,與學生的關係融洽親切,而學生在課堂上較熱烈參與討論。這種現象甚至在學生能力水平較差的中中,也很普遍。

2. 只有少數的英文中學的校長和教師認為用英語授課可達至相同的效果。

這些調查所得是假象嗎﹖還是時移世易,這些都不重要了﹖該調查更指出,中中或英中,無論校長還是教師,大部分都認同只有少數學生有能力用英語學習。05年《檢討中一派位機制及中學教學語言報告》便指出部分英中學生承認,以英語學習不但需要加倍努力,而且往往事倍功半,不是每個同學都能應付的。08年的今天,這些不再是問題了嗎﹖

請循其本,用英語,學生學到嗎﹖是否學得最好﹖學什麼﹖是否符合85這個數字,大家便心安理得了?這是培育精英,還是扼殺精英,全社會只為培育英語人才,其他的可以休矣,全部科目為英語服務,卻美其名為增強其學習信心,可以上大學。培育人才,等於培育英語人才﹖這是犧牲了讓這些精英發展得更為卓越的可能,遺禍之大,大家可曾洞察﹖微調方案能淡化語言分流釀成的標籤效應,還是更涇渭分明地把用英語學習與用母語學習的學生分隔﹖當年為母語教育而做的種種研究全忘了,那些當年視作合理的說法都只為了推行政策而設﹖現在搬出當年反對的一套出來,出爾反爾,這是教育,還是反教育﹖


語文問題,變變變,魔術過後,什麼都沒有了。

Wednesday, June 25, 2008

八號西北

先鬱熱,後狂風。晚間小睡片刻,侍候小弟,再淺睡,復再起時,風已狂號呼嘯。

幸得這風暴來臨,疲累不堪的意志不用拖著更疲累的身軀上街乘車回校。

明天還請風雨暫停。小弟情況轉壞,急急已預約醫生明天面診。最理想是峰迴路轉,突然今天起重拾健康,免得要於不穩天氣下遠行。

然後,想到明日要應付之工作。

然後,幻想明日不用再應付此工作。

然後,想起《東邪西毒》中的一句:驚蟄,大利西方。

思想開始跳躍、腦中畫面離碎,時見迦璇、時見小魚。沒組織,感覺跳動。

今日覺得被拉得重回現實。過往那相熟而相遠之感覺重現。是知心友,也是陌路人。每次都是如此。永遠是那天臺上獨彈自唱的狼。

Tuesday, June 24, 2008

還在奮鬥

小弟之情況仍有些叫人不放心。
要繼續振作。
疲累感遍佈全身。
睡不足,腦轉數奇慢,對噪音特別敏感。
集中精神改卷,可以。與人談天說地分享議論仍不為難,甚至是可叫自己精神一振。只是一旦身處嘈吵之環境,頭即覺赤痛。

有些事,無能無力,便要讓它去。有些要以意志征服,則不容自己多想,只管去做。
其實,仍就是一貫之態度。

Sunday, June 22, 2008

數天前之報導

閒時無聊貼貼文。

明報——六月十七

古詩有云「春眠不覺曉」,但其實可能只是濕氣惹的禍。香港天氣潮濕,有中醫師指出,濕氣重也會傷身,如果經常疲倦,但愈睡卻愈睏,有可能是內濕徵兆,就算睡更多亦於事無補,建議大家不如起床做運動,皆因出汗才是化濕的最佳方法。


「內濕」要靠出汗排出體外

浸大中醫藥學院臨脇部高級講師王永欽解釋,香港濕度高本來只會做成「外濕」,但長期外濕有可能變成「內濕」,加上港人飲食不定時、經常喝凍飲,工作時間長及缺少運動,令內濕情更嚴重。由外濕變內濕時間長短因人而異,有時可短至數天。

由於濕氣難從大小便排出,故化濕比化熱氣更難,要靠多做運動出汗才能化濕。王醫師建議,如果經常感到疲倦,甚至愈睡愈睏,可能是因為內濕,因此即使感到疲倦,也不應賴在床上,反而可嘗試做一會兒運動,如果運動後精神較好,證明有內濕,應多花時間運動而非做「懶訓豬」。


凍飲加重濕氣 可致脾胃失調

王永欽提醒,飲水過多也會加重濕氣,凍飲尤其會令情嚴重,經常開冷氣也會令人較難排汗。濕氣重除會令人精神不振,好像未睡醒一樣,也可引致脾胃功能失調,新陳代謝減慢,出現胃腹發脹,一時便秘一時大便稀爛的徵狀。千萬別以為只是春天才會內濕,其他季節也有不同程度的影響。


Saturday, June 21, 2008

簡單心思

這次必然要撐過去。立定決心。不擔憂,就是儘力去拼。絕不讓小弟就此永別。

必要逼得小弟服藥和持續進食,強灌傷感情也是在所不惜。

素來喜喝紅茶咖啡。考慮到健康,故不常飲。這幾天不再顧慮,今天共飲三大杯。

持續數晚睡一會醒一會,算得了什麼?看早兒,原來昨晚五時才上床就寢,今早便要應付長達五六小時的考試。

與其多想,不若放手去做而讓腦袋休息。機械式操作自有其情緒上之平靜。



〔附記〕

這天接過妻來電,想必是面色劇變。遇上海兒,被劈頭問一句:你唔開心?
謝關心。

一個人在回家途上,情緒被諸種念頭牽動、放大。一早上的冷靜抽離被完全擊潰。電話另一頭,要非貝爾正巧換電話,想必已被他聽得我哭出來。

Friday, June 20, 2008

沉鬱六月天

雨不再滂沱。

就在我們祈求清涼天氣之時,開始變得悶熱。

往醫院之路途,高溫而漫長,小弟可會適應和抵受呢?

昨晚,望著他消瘦的身子,不吃不喝不排便,往常活潑精靈的神氣消失無蹤,心裡難受極了。

今早出門,回頭與小弟道別,叫他晚上等我回來再見,感覺是惶惶的。平日從網上讀過很多不同之經歷,也知道一些相關的病理知識,心裡明白,小弟如此病況,是可以瞬間無救的。若晚上回家時竟已不能再見呢?那景況是不能想像的。

上年六月之經歷,怎堪再一次重演?

Thursday, June 19, 2008

什麼回事?

天,反覆無定,時陰時晴,總常在上下課之途中遇傾盤雨。

六月,去年之晦暗本年再臨。

結果,但願是截然不同。

面談,安排比兩年前的恰當。相對上合理,卻仍是本質上無聊。

兩年前,得安慰獎,這次,相傳仍是如此。有比無好,卻總令人感覺不是正途。難道就沒有更稱眾人心意之做法?


感激友人整天不同時段相陪,提供故事。其實友人本身也有不少煩擾,真不好意思。

Wednesday, June 18, 2008

重重

心,有點沉重。

Tuesday, June 17, 2008

大局不外乎人情

無心寫作,適逢美文可供抄摘。是梁文道的
《除了「大局」,還有歷史———與余秋雨先生共勉》。

中國歷史最令人感動的特點之一就在於歷史的書寫本身。歷代史官以「實錄」的方式,盡力客觀地記錄國朝上下發生的大事。雖有帝王荒淫暴虐,也不必為尊者諱;雖有天災人禍諸端異象,亦不必筆存忌憚。然後把一切留諸後世,不只信任自己,也信任未來。直到另一家人做了皇帝,依據前朝留下來的紀錄,再替它修整成史。這是後人對前人的責任,「興滅國,繼絕世,舉逸民」。你可以篡奪人家的王位,消滅人家的天下,但是你不可奪走人家的記憶,以及歷史。同時你也大可放心,就算將來有一天你的子孫窮途末路,你一手打下的基業傾頹敗壞,你的一切也將為人紀念,一如你紀念了前人。
  
天地正義,有時只能在時間中尋求,用一句俗濫的話,「沒有人逃得過歷史的審判」。所以忠臣含寃而死,良民要是在暴政下倉皇,唯一還能給他們一個清白的,竟然就是後來者書寫的歷史了。這是理想,現實裏的史官很難不被當權者干預。為了掩飾過犯,很多人會想消滅事實留下的痕跡,於是記憶與記錄就不只是具有道德意義的行為,而且還是種政治了。
  
快20年了,每年6月4日的晚上,依然還有數以萬計的香港市民舉起燭火,實踐他們的記憶道德。……

文章本是回應余秋雨先生面向四川災民發表的文章〈含淚勸告請願災民〉。一些道理,卻實在值個仔細記取。

如果更進一步站在那些家長的角度來看,他們剛剛經歷喪親之痛,那種悲憤難得還要讓位于政府一時的形象問題嗎?何況他們只是控告政府,不一定表示政府有罪,大家在法庭上梳理真相,豈不才更添依法治國的光彩?我想恰恰因為有傳媒在場,無告的父母們才要更加賣力地嘶喊。這是傳統智慧中迫使當局正視事件的理性行為,也是間接替全國無數學子爭取安全環境的義舉。在這種時候,仍然要他們為了當局忍氣吞聲,回去默默流淚,無異於在公眾面前刪除他們的聲音,在新聞構成的歷史中抹消這一段不好看的記憶。


算不上擲地有聲吧,不就是老生常談的普通常識?偏偏,以為是常識的,在政治環境裡竟常會被歪理所淹沒。

特此為記。

無題

尊子漫畫——明報六月十六日

值得說的很多,卻已有很多人談過。想想就是了,有些事實教人沒心思。

Monday, June 16, 2008

日誌(六月十六日)

近來每逢假日,總是睡至日上三竿。疲倦感似永無法消散。

十時許,要非家中小弟吵鬧,或許還遲遲不會起床。

寫文,題目也擬定好:「漫談——貪慎癡、《我是羊》」。是關於聽那歌曲後更多之聯想和感受。卻是半途而廢了。總是寫不下去,把那些段落搬前運後,仍是篇不成章,主題混沌、情感無方。

就似是生活中絕大多數之情況。有嚮往而不成目標;有方向卻走不上路;向前行三步後回退兩步、反覆數次後就此停步。

啟動錄影機,看那個多月前錄下之電影。是杜琪峰之《放˙逐》。自幼中文修養薄弱,對各種標點符號不求甚解。不明白「放」與「逐」之間的一點,作何意義。就如《色˙戒》之戲名,幾種寫法「色˙戒」、「色、戒」與「色戒」究竟有何區別。

生活之有與無、頓號還是一點,也就是如此這般無稜兩可。

對杜琪峰之電影總會帶著期望。看過後卻是略感失望的。平淡,只偶有細節上的心思讓人驚喜。

多麼出眾的人,也不是能時刻令人驚嘆。

別人批評自己無甚出色,也就不用過份在意。

無友不如己,是多麼難。寧缺勿濫。若不被某人認同,還可有其他稱許自己的人。

脾氣日差。是要多反省和提神了。

通識≠批判思維≠邏輯

多年前開始聽聞中學要推動通識教育,聯想起自己在中大所接受的一套,繼而會把「思考方法」、「邏輯分析」與通識中強調的「批判思維」連繫起來。近年,開始質疑,那些思方是否真適合在低年級施教?昨日讀到的文章,卻有另外之啟發。

通識教育(或以母校翻譯的『博雅教育』)中的『批判』一詞往往並非與哲學的『邏輯思維能力』搭上關係,反而『人文』一詞卻在『批判』的語境中常常出現。通識教育強調的『尊重、多元、多角度、學生為本、互動、開放、內省』等詞語,在一本『邏輯導讀』文本中可以找到多少?相反,這些詞彚為甚麼卻滿佈於其他人文文化理論書籍?這是甚麼意思?
那麼,所謂具批判意識,其實是一種怎樣的素質?
通識教育所言的『批判』從不源於分析哲學中的語意分析(當然老師也可以教邏輯,只是要理解這種『批判』在過往的教育一直存在),它其實意欲回應當代社會中現代性發展的惡果:機械化及非人化、疏離、單元主義、權力的高度集中等問題,它不只是『批判的武器』,而且是『武器的批判』,質疑現代主義在十九世紀末期開始盛行的反浪漫思想:工具理性、學術理論的『預測』功能、科學領域中揚『論證』而抑『假設』,重實用,否定不確定性(例如無法被預測的個人情感)等等。
看看現時香港社會,那些人會被稱許具有批判精神呢?不就是那些替弱勢社群發聲、經常與主流唱反調、與資本主義中商業至尚繁榮發展勝於一切之意識抗衡的人?

早前教師發展日,講者提倡專題研習不一定須以知識為本,可以只是拓展經驗、從人文關懷角度出發。要低年級勉力學習各種深入知識,是奢想;要他們在缺乏基礎知識之情況下進行研習分析歸納推論,等同於要他們「扮野」!這不單是專題研習所面對之困局,也是推行初中通識科所必要解決之問題。

若能跳出那框架,則通識教育可依從另一脈絡推展。
只是,現實環境卻非如此。
另有一批老師則光明正大地以『通識教育科』這個角度看整個論爭:我不知道甚麼是當代法國思潮女性主義後結構主義解構閱讀後殖民分析,這太高了,我們只以『通識教育科』去看這科,我們根據通識課程介紹,裡面清楚寫明『不需要甚麼人文目標』、『教授批判思維的方法(就如今期大熱六帽、六何、FiFeFo、FRISCO等』,我們是考試的。
現時不少學校,便是只從各種分析技巧上著手。

今天與同事車上閒談。回覆正是:「沒辦法,這都是課程內早早編定了的。」



所引段落摘自《『通識教育』與『通識教育科』:哪一種批判?

Sunday, June 15, 2008

我是羊

你住近波士頓 我住太古城
我在課室用功 你還未甦醒
當你下午想溜冰 其實我卻在細數繁星

要是懂得幻想 我是你的羊
閉著眼睛望到 我仍是這樣
當你夜裡不能睡 期望我或能令你宿醉

從右邊數到左邊 很有秩序
一心 被你數 被你追
結果只能空想 卻不能共聚
實際未曾令你真正安睡

感謝你 在閉著眼晴數我
堅強地 寧靜沉睡星河
倘若我 眼角笑中有淚
沒什麼不妥 也許掛念太多
數下去 害怕若有天數錯
很容易 漸冷淡忘記當初
可恨我 永遠數不到後果
多麼想我能使你 快點安眠去接近我

是楊千嬅的舊歌。
不用天各一方,不一定晨昏癲倒,仍然可長長念掛、闊闊天涯。你我可以相互牽掛,卻在那擠壓的時空中找不到一個交錯點。
忙錄的都市生活,我細碎、你煩擾,就是只能想念,無從捉摸。
可是,就正因我能想、你執念,獨處不再孤寂,虛無足可填充。你能當我的羊,我平靜地睡去;我能當你的羊,我慶幸得光榮。被你數、被你追,縱不能讓你安睡,卻可使我沉醉。

link

Saturday, June 14, 2008

回顧成長之時代

大學階段,是關心國是、熱衷了解和月旦政治之年月。
近來,愛國論調泛濫,效忠表態竟重變時尚。讀過一眾評論,卻總覺欠了點什麼。原來是那歷史之脈絡。

讀陳景輝寫《效忠的歧路》,才算是補足了。有意了解過去廿年香港政治發展中各方心路歷程,此文值得一讀。

在我,心情其實不免唏噓。

Friday, June 13, 2008

愛不愛,信不信

貝爾問我是否愛港。有時,我會理直氣壯地說:愛。有時,則帶點自我懷疑,多年來,看到各式各樣之倒退,各方人面之醜惡,於衝口而出之際不禁會想:這樣的地方,還說愛,不是愚昧嗎?明是多批評多憎惡,還說愛,不是口不對心?可是,要說不愛,則更難,也更不似實情。



這天讀到龍應台《不相信》。

譬如國也許不可愛,但是土地和人可以愛。譬如史也許不能信,但是對於真相的追求可以無止盡。譬如文明也許脆弱不堪,但是除文明外我們其實別無依靠。譬如正義也許極為可疑,但是在乎正義比不在乎要安全。譬如理想主義者也許成就不了大事大業,但是沒有他們社會一定不一樣。譬如愛情總是幻滅的多,但是螢火蟲在夜裡發光從來就不是為了保持光。譬如海枯石爛的永恆也許不存在,但是如果一粒沙裡有一個無窮的宇宙,一剎那裡想必也有一個不變不移的時間。

那麼,有沒有什麼,是我二十歲前不相信的,現在卻信了呢?

有的,不過都是些最平凡的老生常談。曾經不相信「性格決定命運」,現在相信了。經不相信「色即是空」,現在相信了。曾經不相信「船到橋頭自然直」,現在有點信了。曾經不相信無法實證的事情,現在也還沒準備相信,但是,有些無關實證的感覺,我明了,譬如李叔同圓寂前最後的手書:「君子之交,其淡如水,執象而求,咫尺千里。問何適,廓爾忘言,華枝春滿,天心月圓。」


不就是這樣麼?


讀龍應台文章與回答貝爾問題本屬二事,無甚關連,唯一勉強相關的是貝爾也愛讀龍應台。

有些東西,真不是以簡單一言一詞便能方便作答的。

故此,人越大,越是無言。

引一段文,明乎我者,或許便能增多少聯想、添多少理解。

Thursday, June 12, 2008

用不用袋?

某雨天與子君、潤子手持雨傘出入商場,潤子問我何不取用那些雨傘膠套。答曰:從不用的。總覺那非必需、亦不環保。現今之世,仍為那超市之膠袋收費而斤斤計較,於我,超市膠袋既有實際需要,亦容易於回家後反覆再用,不似那傘袋,使用後總如雞肋棄之可惜卻又不棄不快。

或曰:不使用豈不令商場路面更顯濕滑易生更多意外?卻不知在商言商,維持商場潔淨吸納更多人流,本就是商場營運者之營商考慮。派發傘套乃是「慳水慳力」之舉,市民卻非必要跟從乖乖合作啊。既明是不環保之舉,市民若消極以對,便足以令其重新考慮各式安排,如加派清潔員工加密拖洗數量等。豈不佳?

邊行邊留下水滴,固不是最理想。如何措施?多動腦筋,當仍有更多更好方法啊。

Wednesday, June 11, 2008

簽下第一人

自球季結束以來,久沒再寫有關阿仙奴之文章。近期較受人談論的,是「天才」球員艾朗蘭斯 (Aaron Ramsey)花落誰家的問題。據報曼聯、愛華頓、阿仙奴同時出手求購。其實能否邀得年青球員加盟,實屬小事。每年新球員多不勝數,長遠發展卻常非能預料。古人之智慧:「小時了了,大未必佳。」

可是傳聞已落實加盟阿仙奴,仍令一眾槍迷雀躍。Eddy說得好:

能否令該名小孩子投懷送抱乃等閒,從費爵爺手上搶過人來才是快感所在。
特為此記。

Tuesday, June 10, 2008

溫情幽默的城市

有些交通機構,動輒來一句廣播,提醒你小心上落、找緊扶手;有些商場,常有寫著小心地滑之路牌,不時見到各式標語:如廁後請洗手、當心掩門……這些不是溫情,是把人全當幼稚無知。壞心腸地想,可能只是為求意外發生後免責之措施。往昔,那有如斯多提點的牢騷?天雨後地濕路滑,是常識。不留神而失足,或是要自承責任、或是那路面之用料和設計實有缺憾,卻非單憑一句提點便可了事。擠巴士是一般市民之日常經驗,誰不知上落梯間危險?難道不找緊扶手不往往都是情非得已?半年前馬家輝便曾嘲諷:日後關懷之風越盛,廁格內可能有標語,提點眾人如廁後緊記拉鏈、卻不要過急免生危險。

溫情可從何而來?

他筆下的小人物如茶餐廳員工,會炒出有designer signature的河粉,為一杯奶茶攪出的水紋感動得涕淚漣漣,叫客人到櫃面取飲品不是叫號碼,而是楊千嬅的歌名。嚴肅的人以為這只是笑話,但其實關鍵的問題是,為何我們沒想像過,可以生活在一個比較溫情脈脈同時幽默的城市?

讀鄧小樺《微笑承受災難》,才認識漫畫家江康泉。看那介紹,多好。這才是我喜愛的香港。

Monday, June 09, 2008

化蝶之所需

「總是我的錯。真蠢。」

不是的。

那是你性格上的溫柔、決定事情時之敦厚。

要改變?可以?不可以?

手法可模仿,技巧可學習。核心不轉,本質不移。那是你的美。

緩慢是需要的。在很久很久的緩慢之後,就有了突破。
總是有很多的突變,但那些突變無法持續。
緩慢,從裡面潛移,從外面默化。突破只是肉眼見到的變幻,看不見的事情在裡面運行,直至某一點,魔術一樣,開了一朵花,走出了一個美人,門後面是海,錯誤被承認,沒有不可被寬恕,世界最重要的事情,是陽光,是親親愛人。

抄自 kanbukai 上的《所需》。

不用急,也急不來。一下斗轉星移,你便不是你。由關懷變周到,顧人到及己,由接受轉交流,你還是你。是毛蟲化蝶。

Sunday, June 08, 2008

岳敏君在香港

這一年,岳敏君很火紅。

四處看版,總算認識了多一點點。


《在時代廣場紀念六四》節錄----luke寫於《星期日明報》


六四前夕的時代廣場,空降了一個介乎於温室與櫥窗之間的玻璃屋,內裏移植了一片由社會主義露天廣場孕育出來的泥土,泥土上種植了中國著名藝術家岳敏 君的一組13件的現代兵馬俑,13個粉紅色皮膚的人像代表了十三億中國人民,他們展露同一個燦爛奪目而沒內容的笑容。岳敏君一直認為:「只有愚蠢的人才會笑,因為人在笑的時候不用思考,不會去推理、論證,腦子只是空白的,但他卻認為九十年代是應該笑的年代。」而我們卻一直笑到了二十一世紀。

我細心觀察這片錯置的廣場,會否找到像當年天安門廣場上坦克車留下的痕跡?沒有,只發現圍繞着雕塑的土地,印滿了資本主義者留下的鞋印。在六四的 18周年,有收藏家向世界展現了一幅岳敏君以六四為題材的作品《處決》,在拍賣會中以逾4600萬港元成交,開創了中國藝術的拍賣紀錄。可是這紀錄沒有打動香港立法會,平反六四動議已第十年遭到否決。在剛過去的立法會會議上,差不多一面倒只有泛民議員發言(其他黨派議員大都忽然離席),投票結果就是慣性的不獲通過。這真是岳敏君式的該笑的年代,沒有討論,早有結果。



岳敏君傳聖火

我想起時代廣場上很多遊客走到岳敏君的作品前,扮演那些粉紅兵馬俑的姿態及笑容拍照,不知在閃光燈後,他們的靈魂會像林海峰還是岳敏君?

林海峰的海報挪用了岳敏君的笑容,在傳媒上炒作了一些風波。但對我來說,早前香港傳遞聖火的活動,遠比林海峰的海報更像岳敏君。李麗珊把笑容輾轉地 傳給李澤鉅,李澤鉅把笑容輾轉地傳給梁振英,梁振英把笑容傳到陳志雲、曾憲梓、霍震霆……那些笑容隨着鏡頭的轉移而落空,大聲高叫:「We are Ready!」這口號內找不到內容,只得一個吊鐘。我們為奥運準備的燦爛奪目的笑容甚至沒有對像。

在「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夢想」口號下,過去兩個月香港討論議題的空間變得狹窄,所有討論人權六四西藏問題的人都被視作搞事分子,「中國人」變得單一 而平面,有很多人把國家平面化,當作國家團結的表像,誤導市民。其實同一個睡姿,也可有不同的夢;同一個夢,也可來自不同的睡姿。



附記:
luke文刊登後,時代廣場方面繼續擔起刺激本地文化反思之反派角色,去信明報抗議,讓更多人關注。這裡的圖文均抄自

錯亂

國籍是什麼?我是香港人。錯了,該說是中國人。所以我不能於歐洲國家盃期間替西班牙或意大利打氣了。

昨晚眼看中國隊於世盃外圍賽被卡塔爾擊敗出線幾近幻滅時,因為其差劣之場上表現而暗叫活該?更別說了。否則被一眾愛國份子得悉,縱不至死無全屍也別妄想再能在網上流連全身而退。

效忠,是一個古舊的概念了。又錯了,原來萬古常新。


船山寫《客卿》,全文不長,抄錄如下:

李斯諫逐客書:

秦宗室大臣皆言秦王曰:「諸侯人來事秦者,祇為其主遊間秦耳,請一切逐客。」李斯議亦在逐中。斯乃上書曰:「臣聞吏議逐客,竊以為過矣。昔穆公求士....」秦王乃除逐客之令,復李斯官。

李斯之前一定是沒有辦好手續放棄外國國籍了.

香港人沒幾個沒有移民回流的親戚朋友, 何況還經過英國和日本的殖民統治, 受過「寄人籬下」如何靈活走位的鍛鍊, 國籍=效忠? 別開玩笑了. 這種政權攞采的玩意/儀式, 你真會認真相信嗎?

為甚麼特首和誰也說不清範圍的「主要官員」不可以是外國公民呢? 因為公民不可抗命, 既是外國公民, 「自然」受外國政府的指揮, 焉有例外. 當年大陸要下馬威, 基本法寫明了要執正來做, 香港不得不心悅誠服/逆來順受. 現在連中央政府也隻眼開隻眼閉 (在強大的中央政府和他手上「能屈能伸」的基本法面前, 你不會以為香港政府可以自把自為吧), 正好替受災範圍立下邊界, 怎麼竟有人嚷著要香港自己縛自己雙手, 難道不怕流毒漫無邊際, 有天牽連到不知誰也要辦官方手續來表示自己的「政治成份」?

除非辦了這手續就等於責任完成, 自由了! 不用再不斷不斷不斷進行各色各樣的效忠表演 (如無端端國旗前眼泛淚光)----真的如此, 國籍要求, 我舉腳贊成.

整個討論, 一言以蔽之, 累鬥累.



梁啟智《副局長的國籍》說得更簡單:

效忠的問題是莫需有。副局長的工作就是要為香港社會謀幸福,他履行合約就行了。如果他向外國提供情報,你告他洩密就是了。



阿野《效忠的幻像》則深刻:

但現在反對者的要求是甚麼?放棄護照,亦即是當日他她們以背叛了原來國籍為代價而取得的歐美加護照,現在被人要求再背叛一次。筆者沒有拿過外國護照,但據稱入籍要經過宣誓程序。如果剛被委任的副局長和政治助理兵團屬「八國聯軍」固然荒謬;但更荒謬的,會否是這幫八國聯軍,竟然真的一個個迎合社會意見,應聲願意放棄護照?說起也心寒,因為這恐怕開始成為事實了,其中一位已宣佈會放棄,他們當天為了取得護照而唸過的誓詞,是鬧著玩的碼?是被人用槍指著頭的嗎? 這批政治明日星看數字都很年輕,短短的三四十年生命就轉兩次國藉,效忠愛國之說是否太形式化太廉宜了?國籍,真的就是效忠的指標嗎?

要說真正將效忠問題嚴肅對待的,難道不是臥底嗎?臥底的特徵,不是就甘願放棄,以至拒絕其原來的身份作為其效忠的方式嗎?羅永生的《無間道》論如果都聽得太多太熟了,不如看看別的例子。八十年代開始,據稱香港中產階級政治抬頭,評論都說中產階級是香港繁榮穩定的基石,但香港人擁有外國護照者,比例最高難度不正是這批人麼?今天幾乎就當拿外國護護照者是外人或信不過,是判斷錯了,還是突然對我們所判斷的社會的基本現實失明了?

Saturday, June 07, 2008

聽後感

昨天是什麼專業發展日。聽講座,朝九晚五半。

聽後,想到這幾年裡,真有很多級同學被當作了白老鼠。

Friday, June 06, 2008

批判思考

一直懷疑,這是能夠「教授」的嗎?新高中課程裡通識教育是必修科。對此,我本就有點嘀咕,能在單一課程內學到的知識怎可能是通識?後發現不少中學爭先恐後的提早於中一級開班,我更是張目瞠舌了。究竟所謂「通識」,內涵變成了怎樣的鬼東西啊?

前數天,與王某同車,談及該如何編定課程、怎樣施教。我當然沒半點實質意見,純理論的扯了一小段,就當各言其志。覆述了幾句說話(對,又是鄧小樺的):

這段時間有看這裡的朋友,大約都能發現我的思路。一般會把災難和奧運連線到愛國之下,成其為民族主義大旗;我的做法就是把災難和奧運順其悲喜之反面對立分拆,談救災總想旁及緬甸(自私的緬甸軍政府不得好死!),談奧運必須連上胡佳,談愛國,心裡無時不想著的,當然是六四。

越想越感覺這真是推動批判思考之好方法。總而言之,講述某一熱門事情之際,規範自己必要扯上另一反面冷門被爭議被主流漠視或批評的。一對一,那關聯可強可弱、可合理可橫蠻,就只是要聽者於熟套中感覺新鮮、於常理中聽到別扭。

這當然不是創見,可是對自己有此體會,還是不禁有點沾沾自喜。

這當然只是於不合適之課程裡動一些小手腳,無補於大局。竊以為,培養「通識人」,最根本還是要被培養者多讀書、多看各式網誌。

順帶一提,所引鄧小樺之文,好看,還附有葉輝之一篇。

Thursday, June 05, 2008

一週點算



小魚替我將《務虛筆記》包好,開心心。

翌日與她對奕,翻來覆去數個回合,快活活。



多久沒見了,數次通電,卻總是諸多打擾。貝妹的故事總算叫我提起了精神。祝願她早日病好。



與海迪共膳,一邊聽她談起今昔。驚覺言多必失。一年下來,對不同班級數以百計之同學說過之話不可勝數,當中深淺、色調、指向、嚴正輕鬆等各有不同。聽到別人牢記之往昔話語,竟不覺原來是出自己口、甚至已非今所認同的!

奶與扒

巴士上看電視節目,有 At17 之訪談。提及二人自創了旁人不能明暸的語言。想起當年奶與扒,也曾說過一套讓我莫明其妙之言語,那「文法」大概是將每字都額外加上一尾音。那些片段,都久遠了。

Wednesday, June 04, 2008

立此存照

六四.兩帖

馬家輝 2008年6月3日

【明報專訊】

1.「共體感」下的和解契機

記不記得去年六四前夕發生的事情?

讓我提提你﹕一位特區政客說了幾句「天安門前沒有殺戮,不妨把豬扔到坦克車下做實驗」之類的輕佻言詞,惹來爭議與反彈,也令六四燭光晚會的出席人數顯著增加。當夜,悼念活動主辦單位除了高喊「悼念亡魂」和「要求平反」,亦呼籲北京「確認慘劇」,希望執政者以及所有人皆能承認有些事情確實發生過、存在過、出現過。18年了,從「悼念」到「平反」然後再回到「確認」,這樣的一條集會長路走得令人既無奈也心痛。

又一年了,18年變成19年,六四之夜將續有集會,集會主題據說將仍是要求平反;相同的口號高喊了這麼多年,得到的回應卻仍是冷漠、冷漠、繼續冷漠,但主辦單位仍然堅持把活動搞下去,數以萬計香港市民仍然堅持出席參與,老套地說句,「只計耕耘,不問收穫」,香港人的執著正在於此,香港人的可愛也正在於此。

可是今年的大氣候終究異於往昔。2008年,若要用一句簡單話語描述中國社會的時代氛圍,或可說﹕在中國土地上,已經冒起了一股多年未遇的「共體感」,許許多多中國人忽然發現,彼此之間,喜怒哀樂,原來互有連結。這股「共體感」以歷史情懷打底,再以現實境況鋪陳,像龍捲風般刮動了中國人的集體情緒,令中國式民族主義有如野火燒遍南北。

具體言之,這把野火有三處火頭﹕一是北京奧運,那是「共榮」的想像,中國崛起,盛世來臨,全世界看見了也承認了中國的富強。二是四川震災,那是「共悲」的哀歌,瓦礫亡靈,廢墟流散,中國人在血淚惻慟裏再次窺見了天災與人禍的模糊界線。三是台海通航,那是「共存」的探索,兩岸華人,和解休兵,搬開攔路的石頭,砌疊溝通的磚塊,先把相牽之橋築搭起來,日後才有機會愈走愈遠。三火相加,同體悲喜,中國人在精神上、心靈上、注意力上,久已沒有如此緊密相扣。

時代如此,今年的六四集會注定面對一個相當弔詭的意義局面﹕表面看,在這麼強烈的「共體感」情緒下堅持高喊「平反六四」,必被許多人——包括以往的六四集會支持者——視為「不顧大局」的潑冷水行為,它所遭受的批評壓力,必較往昔大得多、深得多。然而,往深看,今年或許比往昔任何一年更有高喊「平反六四」之必要,因為六四畢竟是中國近廿年發展史上的一個關鍵悲劇,今天有許多心牽「共榮」、「共悲」、「共存」的人——包括溫家寶先生——皆曾親身經歷六四之哀之痛,若不在適當的時候把六四事件來個正面的承認與處理,它必成為「共體感」裏的一個壓抑病灶,嚴重窒礙中國社會在文明開放的道路上往前奔走。

換句話說,正由於「共體感」是前所未有地強烈,「平反六四」便成為前所未有地急需,回看當代成功轉型為文明社會的國家,皆曾毫不例外地對時代悲劇作出了認真的並公平的回應,該平反時平反,該道歉時道歉,該賠償時賠償,還歷史公道,對災難負責。對執政者來說,這可能不是為了別人,而只是為自己,因為唯有在妥善回應之後,執政者帶領國家輕身妙手地朝前進發,一個背負沉甸甸悲情的社會,必是最容易被壓垮的社會。

平反六四,是執政者應該認真考慮的一個政治選項,而現在,恐怕是最適合的起步契機,因為有了「共體感」,執政者便應有了足夠的自信基礎,你的選擇,人民必是支持的。今天起步,跟丁子霖對話,跟所有天安門受難家屬對話,把溝通的道路鋪設出來,以善意為經,以誠意為緯,到了明年,六四剛好廿年,和解達成,成績交出,中國便可真真正正地獲得了「共體尊嚴」。

2.聽聽胡適談自由

兩天前的《明報》以頭條版面處理六四專題,右上角,有一幅丁子霖女士的照片,丁子霖的背後,有一道牆,牆上掛著一塊木板,板上寫了書法,是胡適的字,「寧鳴而死,不默而生」。

這八個字,出自范仲淹的《靈鳥賦》,胡適認為它展現了「中國知識分子最開明的傳統」,代表了「言論的自由、諫諍的自由」。胡適生前經常題寫這八個字,可見這是他的真實信仰;丁子霖站在胡適書法前拍照,可見這亦是她的真實信仰。

值得注意的是,在同一天的《明報》頭版上,左邊引述了一位叫做David Young的年輕網友的貼子,談其對於六四悲劇的看法轉變,文末有這樣的述說﹕「我們中國人,只能靠我們自己建立我們的大同社會,自由主義,並不適合中國。」

如果David Young的想法具有代表性,那麼,兩代中國人(或兩類中國人)對於六四悲劇的看法差距,不僅在於應不應該平反六四,而更在於他們對自由主義的價值有著根本上的迥異。自由主義在中國被鼓吹了已近百年,但原來,到今天,仍然普受懷疑,仍然未被落實,相對而言,可悲地,實踐自由主義或遠較平反六四來得困難。

到底什麼是自由主義?不妨聽聽自由主義的中國老祖宗胡適之言。他寫過一篇文章就叫做<自由主義是什麼>,上網可以輕易找到,這裏不多引了,僅隨手摘錄數句,是為結束,是為期待,是為對於六四和解的衷心許願,希望中國能夠掌握「共體感」的歷史契機,做該做之事,別讓歷史機會白白錯失。

胡適先生是這樣說的﹕「自由主義的最淺顯的意思是尊重自由。解除了束縛,方才可以自由自在。宗教信仰自由只是解除某個某個宗教威權的束縛。思想自由只是解除某派某派正統思想威權的束縛。西方的自由主義的絕大貢獻正在這一點﹕他們覺悟到只有民主的政治方才能夠保障人民的基本自由。所以自由主義的政治意義是擁護民主﹕一個國家的統治權必須操在多數人民的手裏。自由主義還有一個特殊的,空前的政治意義,就是容忍反對黨,保障少數人的自由權利。所以執政權的人都得準備下台時坐冷板的生活,而個個少數黨都有逐漸變成多數黨的可能。在近代民主國家裏,容忍反對黨,保障少數人的權利,久已成了當然的政治作風,這是近代自由主義裏最可愛而最基本的一個方面。」





*******

馬家輝對世界仍抱希望,面對人間罪惡時仍能懷抱溫柔、釋出善意。中共現政權將怎樣看待如此平和而有力之呼籲?

十九年間,冷漠復冷漠、否認復否認、詞曲復詞曲。這一次,且看如何。

請讓當年至今一眾受難者能真誠地為奧運盛典而歡悅吧!

希罕

這是上月底新開的《天安門母親》網站。

報導)它得到境外人士支持,並不諱言希望有助推動中國之發展。也就成了一眾憤青針對之焦點。昨天所引之文,便是由此而生。

今早看過一報章標題,呼籲北京為六四半降國旗。

心裡憤慨之時,會不禁發晦氣:丁子霖啊等人,是否仍會希罕那政權之致意?

平心靜氣時之想法當然有所不同。明白那是平反、是創傷之撫慰。

十九年了。見盡冷漠、醜惡的咀臉。

Tuesday, June 03, 2008

是教還是壓?

中學生活中,素知兩者可並行不悖。教永遠是最終目標,壓則可是一時之權宜手段。既是手段,施行時務需審之慎之,更必須配以周全考慮,以達遷善而非引發叛逆之成效。

董玉娣中學女生以言論入罪

董玉娣中學之做法,令人搖頭嘆息,難以苟同。在我眼中,更懷疑是出賣:為著安撫公眾、維護「校譽」、對所謂「中國民族」及其政權交心,寧可犧牲校內學生之權益!

且看鄧小樺《怎樣的學生怎樣的學校》 一文

一個人怎麼會不能理解災民的痛苦呢?其中一個原因是,長期以來這個人生活在一個不講求理解的環境裡。熊貓女生在網上已受到公審,而其中學竟還動用私刑,要將女生記大過。校規裡定義的「大過」,如何有權延伸到個人的空間領域?這和王千源事件裡,青島二中將王千源的畢業證書銷毀、不承認有過王千源這樣的學生,相似在於學校對自己的權力之無限擴張,到達了妄想症的程度,有時做得比政府還過份。

一個無法理解他人痛苦的學生,正是被這樣不講溝通橫施暴力的方式教出來的。想像一下,所有孩子都心懷怨憤:「既然沒人理解過我的痛苦,我為什麼要理解他人的痛苦呢?」學校方面怎麼還不反省。


重哉斯文。

我在想,一所愛學生的學校,當眼見學生成為大眾公敵時,最先當做的,不就是加以保護和開解嗎?觀念可慢慢交流、價值可逐點塑造、反省宜深遠而非倉促。怎麼現時看到的,卻是校方急急處罰、讓同學未加細辨是非便先站出來致歉呢?

「這是一個警號,學生的言論即使涼薄,也正好反映出社會上某一種現實和環境,以大過記之,生硬把了解這狀況的機會平白扼殺了,是為教育者的粗疏。」

「Blog 中僅有的自我實相,難道也快要失守?」

以上評論,深得我心。

小奧私陸的旁白則是一貫的味道:

面對「冷血女生」,這班在電視、電腦面前哭哭啼啼的旁觀者,立時化身成殺紅了眼的屠夫,非得以更冷血、更無情的手法去對付她,直至其獲得滿意的懲罰為止。回想起來,董玉娣中學也只是順應「民意」而已。

幾日前看明報,引述了一些評論《天安門母親》的文章

讀過後,心裡好不難過。

是悲哀,是無奈,是難受得有點不能自已。

世人就是如此被蒙蔽。真象於時間中流逝。

多年內,常有鄉愚說什麼「留待歷史評價」、無恥之徒奢談什麼「各方都有對錯」。在在為滿手血腥者粉飾、為操控輿論之當權者開路。當日受災者不斷被人傷口上撒鹽。

寫此等文之人其實未必當受深責。涼薄不是人之天性,可是同情心需要培養、發動之條件亦包含對情境之認知。罪當在一眾在上者。

抑或

中國人,真的只配承受這樣的歷史結局?

內地消息封鎖多年。權力機器之監控無遠弗屆。一眾均學懂只管向錢看。

香港號稱自由之都。是中國大陸進步之模範、希望之所寄。可是,對權力之獻媚和傾側無日無之,混淆視聽偷換概念變臉變得理所當然。有空間不去張目細看、容你亂說亂想時不作細緻深思。一切都是想當然、每每均是面對假大空之道理時不作分辯。

這樣的民族,仍有可愛可敬之一面。

只是,我不羞於再當香港人。卻是,有負於前人、有悔於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