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May 31, 2010

遷居

過去數天,親歷了遷居工程之浩大。
兼顧排程、人情等等。
執拾與捨棄間,亂中有序變無序。
空間之騰挪閃躲,時間之壓縮與歪曲,是夾縫中之生活。
仍是滿室紙箱,用品散落各處,每一件都有獨特性格。其中一些愛跟人躲迷藏。
憂慮的並未過去。

來電不接,待人失去熱情,故要特此向部份人致意。


舊居先前數月不斷催促我們快走,是要崩壞了嗎?或者是討厭我們。昨晚內子問:「它現在有掛念我們嗎?」
倒裝的心情。適應是從不輕易。與多年共處的話別,然後與陌生的許下長相守之諾言。

小友看著更小的日漸長大。我看著小友外貌不變而心境大遷移。每種感覺都莫能言說。十四年前到今天,它是如何轉變過來,回想卻想不出來。今後的十四年,預計卻是一次又一次的修補與分別再訂下新盟。可是,誰又真能說得上來?

Tuesday, May 25, 2010

昨晚與現在

大堆形容詞:煩、亂、燥、愁、哀……都未算貼切。可就是滿心不樂。

煩會悶。亂會頹。燥會虛。愁會沮喪。哀會祈求。這是突然從體驗中回想到的。也算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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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辦工桌前,想到原來坐於此房已數年。初搬來時頓感清靜,卻又覺隔離。現在悶悶的無所事事時,倒不覺與外面有何相干,更沒想到要走出去,維繫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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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冥中叫人莫得解脫。只能撥開心思,從正面去理解,從僥倖中找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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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小友談得遠。鼓勵她別只是負面,其實我何嘗不是如此。佛教稱,三毒,曰︰貪嗔痴。貪是明知現實所限卻仍要渴望更多。可是誰人不懷倖免之心?誰能不奢望更理想之境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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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命乎?是命,則是限定了。公平與否再毋庸論。理解至此,卻焉能不悲?






到《看不開》讀些舊文。那裡的情調總讓我感性起來。以下是剛讀的一篇:

UNDO

讓自己覺得疲累。
覺得不用常常都精神抖擻。
覺得可以是是但但。
覺得寂寞。
覺得自己不漂亮。
覺得自己不值得。
覺得不會得到想得到的事情。
覺得沒有氣力再努力一點。
覺得打傘也太重。
覺得不在乎身邊的人擔心或不。

或者已經很久沒有讓自己覺得疲累。
總是常常都精神抖擻。
總是不想是是但但。
總是不去想寂寞。
也很努力去扮漂亮。
說服自己,我值得。
告訴自己會有一天得到想得到的事情。
擠出更多氣力再努力一點。
往往打傘微笑迎接風雨。
因為在乎身邊的人擔心或不而去做或不做太多事情。

有時候想,有一個自我的悠長假期。

Wednesday, May 19, 2010

梁文道——《為什麼真小人也想當英雄》

文不新。內容指點的卻仍是現今人事之種種乖離。所議的本該是常識(梁文道著作之名)啊!

斯坦福大學東亞系教授王斑在《歷史的崇高形象》中文版的前言如是說:“此書是從八十年代末至九十年代中期醞釀、思考寫成的,因而染上了那個時期濃重的躲避崇高、反崇高的情緒……如果我現在有機會重寫這部書,我的傾向會跟原來不一樣……這時代,反崇高已經跌落到了迷戀自己的肚臍眼以下,落到了肉身的吃喝拉撒睡的底層,走向了反面。”

我想很多人也會有同感。曾幾何時,中國的主導意識形態充滿了一種崇高美學,標榜超乎常人的理想、道德與激情,大家不只要學雷鋒“毫不利己,專門利人”的精神,甚至還要胸懷改變全世界的大志。然後到了上世紀九十年代,英雄的傳說變成專供調侃的笑話,崇高的價值變成空大的假話。很多人開始覺得敢於承認自己卑微自私甚至無賴的人物才是英雄。問題是經過近二十年來反崇高反英雄的潮流之後,我們真的走出了崇高邏輯的桎梏了嗎?還是跌入了同類邏輯的反向發展呢?

四川都江堰市光亞學校的老師范美忠在自己的博客裏坦承,地震當天,他不顧學生,先跑出教室,於是在網上招來一片唾駡。當大部分人都在譴責他時,也有人為之辯護,說他不只有說話的自由也有自私逃命的權利。有趣的是這場爭論再發展下來,竟然又成了一次崇高與反崇高的對決,英雄和真小人的較量。范美忠隨後發表的言論更是把它上升到了自由和非自由之爭的理論層面,儼然把自己變成了“自由主義”的代表。

以我的粗淺理解,的確沒有哪一路自由主義會否認一個人逃命求存的權利,但似乎也沒有任何一種理論會認為一個人必須在危難關頭拋下學生親友自求多福。捨己救人是崇高的。幾乎在任何文化裏面,幾乎在任何一種倫理學的立場來看,這都是值得敬佩的行為。

范美忠身為北大歷史系畢業生,自願到地方上的小學校任教,並且常常為文探討教育體制的缺失,實在也是種教育理念的實踐。他的逃跑乃是一時軟弱,是人類求生本能的表現。或許不符他以前的高尚言行理想形象,但也不值得大家的峻詞辱駡。畢竟英雄不是人人都做得到的,所以英雄才格外讓人尊敬。然而,我們為他凡人的軟弱扼腕甚至辯護,卻不表示我們佩服他的行為。更不表示這是每一個有人性的人都該效法的事。范美忠是個真正的凡人,不多不少如此而已,既不邪惡亦不高尚。為何有些人會把他捧成令人尊敬的人物?為何他自己又顯示出好像要為他所理解的“自由主義”奮戰,當個人權鬥士的傾向呢?

由此可見,反對崇高反了二十多年,許多人仍然沒有逃離崇高的邏輯,不做英雄就做反英雄,總是要和一套宏大的敍事掛鈎,總是要讓自己變成偉大理論的道成肉身。傳統的英雄觀鼓吹超乎常人的偉大尺度,現代的反英雄則標榜真小人的真實。往日的道德教育使大家以為人人都該當英雄,不只虛浮甚至虛假。可是過去二十年來,對這種虛假宣傳的反感卻居然使得真小人成了很吸引人的人格典型,似乎自私、軟弱和粗糙不只是人之常情,更是值得一個人標榜的美德。再多妄語、再多劣行都不是問題,只要他夠真就行了,仿佛“真”就是最了不起的價值。

我們躲避過度的崇高,是為了復現人性的本來的面目。認識了人性的怯懦與卑下,我們才懂得包容和悲憤,再踏實地謀求個人道德上的進步和完善;而不是反其道而行,奉怯懦卑下為理想。在舉國歌頌英勇義士的氣氛下,范老師的坦白不應惹起如此憤恨,反而更該讓我們瞭悟那些英雄的偉大超凡。反過來說,范老師也完全沒必要引用什麼自由主義的主張來掩飾一時的本能表現。這要不是為了貫徹自己自由主義的信徒的形象,就是另一種當英雄的衝動,一種反英雄的衝動。更何況自由主義雖然以人性的缺陷為其前提之一,卻斷不會把它當成終極的目標。


學子,請不必為自己之軟弱和缺點慚愧自責,卻也別要以醜劣、怯懦、不負責任為時尚。「眾人皆如此啊」可不是不力求上進之借口。

Sunday, May 16, 2010

《Up In The Air》小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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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原名不俗,看著看著,我想到的是「懸空」,是「生命中不能承受的輕」。本地譯名只能叫人瞠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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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絲對愛麗談到自己的失戀。

愛:「懦弱的衰人。」
艾:「這讓我看起來像什麼?一個愛上衰人的人?」
愛:「我們都會愛上衰人。衰人很自發和不可預測。他們很有趣。當他們變成衰人後,我們便很驚訝。」

數天前,我對班上學子說:「選夫婿當選氣度大的。小情小趣很重要,若滿足於此,只依此而抉擇也無妨,卻要心知只有情趣而沒氣度,則這對象不是能託付終生的,反而是要讓他託付其終生的。」觀到以上一幕時,心裡不禁也輕叫了一聲 "Nice Touch",「不可預測」而「很驚訝」是人所共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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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節上不乏諷刺,主線沒過份正面,也不是要走入偏激,劇情發展不能淋漓盡至是理所當然了。拿捏自是困難,造出之成績因而更值得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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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評:
BookWorld Movie Reviews

Film Critics China

Friday, May 14, 2010

你會好的

看《Taxi Driver》,然後讀到了一篇影評:

我也曾像 Robert De Niro 那樣站在那裡,無比真誠地想向一個過來人討教,卻又不知該問些什麼。我分明是迷惘着,被卡在某個通道的半途,退不回去,也走不動。我為此而痛苦,只知道我不要眼前的這種生活,却不知道我想要的究竟是什麼。最後,面前的長者也是這樣對我說:會好的,以後會好的。

But how? 我在心底大聲地問。但面對長者那種似乎埋藏著什麼的眼神,卻又不曾問出口。

說來諷刺,如今情境依然,不同的是,發問的依舊是年輕人,而我,換到了長者的位置。

於是我明白到當初長者眼神中埋藏的究竟是什麼,並不是因為他不是羅素,所以他就不知道答案,而是他即便知道面前這孩子是怎麼了,卻依舊無法對他說些什麼。他在那一刻能夠說什麼呢?縱然心底有種深深的了解和同情,恐怕也只有說一句:Don't worry,you will be fine。

成長始終是一件需要獨立去面對的事。無人可以代嘗。


然後,想到你。小花,你會好的。

Wednesday, May 12, 2010

古語有云

百善孝為先,論心不論事,論事寒門無孝子; 萬惡淫為首,論事不論心,論心千古少完人。

讀到此句,突然想起早前與學友談論人生。學友常自我貶斥,我軟語相慰,卻有點找不著話頭重點。以上古語正正是關鍵所在。

也有不同之措辭,說「論心不論事,論事則天下無考子」。把話說得更盡了,卻又不無道理。

Tuesday, May 11, 2010

無尚私教(二)

某天,班上說了句教書不如教人。可是,若要教人,總是個別的接觸、私下之對談才容易深入。精彩的演講雖能申述想法,卻是較少互動。畢竟思想如何拓展各人自有路向,學問之建構和成形總是賴於人自發思索,故此私下交流、因人而作不同點撥,才易於達到引導之功。

不少外國學府向以導師制授業解惑,此豈無因。即使不說知識之相互砥礪,那相親之感情聯繫也是成長中不容或缺且價值具足的。

於本地教學,營役間容不下多少心靈交流,加之長久以來學子已慣於鳥籠中學習,教學相長及生命相互感染真不知從何說起。鳥籠可大可少,或是以分數設限、或以教本內容設限、或是直截的以是否與生命相關為限:生命相關的便別要跟師長談起!

通識教育不倫不類。若依我說,必先正名:重點不是通識,而是人生之啟迪。另不能考核,教學之目標亦非達致某種考核資歷。三則關乎方法,不必要是討論、參與講座、學種種思方之名堂和理論,更不用設固定之六項範疇,只是由導師對小組單純的私教便好!

Monday, May 10, 2010

無尚私教(一)

這天讀了鄧小宇一文,感觸良多。

重讀陳冠中的《閨女制》 2010 年 5 月 5 日 明報世纪版

—— 結果是TVB贏晒 ——

「雍容華貴的中年母親﹐帶着亭亭玉立的閨女﹐姊妹般逛街、shopping、參加宴會、遊埠、去音樂會﹐這景象永遠令我有種寧逸安慰的感覺﹐彷彿﹐一切文明秩序仍值得我們付出代價去捍衛﹐再沒有比閨女制更好的教育下一代方法了。」


以上的文字是陳冠中一篇名為《閨女制》的文章的開首﹐原刊於 1983 年 11 月的《號外》﹐最近我翻查一些舊文時無意中找到﹐隔了二十多年後再讀這篇早已被遺忘了﹐被歷史洪流冲走了的短文﹐確是令我感到一陣的黯然神傷。

1983 年《號外》已改版﹐由從前 A-4 尺度轉到比《明周》還要大份﹐廣告多了 ﹐我們也隱約感到《號外》已逐漸被市場接受﹐開始融入主流﹐當時我們的心情確是興奮無比的。

記得很多人說過的那個時期的《號外》已變質﹐宣揚所謂的品味也不外是去鼓吹名牌/消費罷了。表面看來或許如此﹐當時如果我們真的是有點飄飄然﹐我們所慶幸的「融入主流」﹐並非一般的什麼虛榮心理﹐而是我們竟然天真地深信 ﹐只要我們努力去寫出來、講出來﹐我們所寫的所講的都可以成真﹐我們心目中理想的、合理的、文明的生活方式﹐行為心態會潛移默化﹐影響讀者﹐再由讀者影響他們身邊的人﹐最終會化成香港的現實。為此陳冠中在七八十年代曾一廂情願寫下一連串的長短大小文章去打造他底烏托邦版圖﹐像這篇〈閨女制〉提倡的新派家庭教育﹐還有《Les Boys》、《南中國的灰蘭記》、《縐的美學》…… 結果現今我們的家庭教育原來是就造了星期六太子道 / 界限街一帶大塞車﹕父母都送他們的子女補習去了。


三月份和陳冠中在藝術中心茶敘﹐慶幸他熱賣中的《盛世》已售出了多國語言的版權之際﹐不知怎的我又扯到這篇舊文﹐真的有點殺風景;香港原來並沒有朝着當年我們企圖提示的方向走﹐沒有認同我們宣揚價值取向﹐我們曾經熱切期待香港人會變得更優雅﹐更「大都會」、更國際化﹐結果還是不成了﹐優雅最終只是「名牌至上」的較漂亮口號﹐見到居然有「米蘭站」這類店的存在﹐我確是有著羞恥的感覺﹐至於「大都會」、「國際化」更是逆道而行﹐變成現時的「港化」、「邊緣化」﹐我發覺現時像一些簡單、「正常」的英文名字﹐如 Peter、Paul、Mary 也漸漸消失﹐代之而起的除了阿成、阿華、阿寶之外﹐現時年輕的一代﹐或者他們「中產」的父母總會改上一些「自行創作」﹐莫名其妙的古怪英文名。半中不西的「潮」語﹐也層出不窮﹐像熱爆的「升呢」﹐我講不出口 ﹐內心反而有點不安﹐硬覺得自己好像已變得「out 咗」﹐有着追趕不上潮流的尷尬和難為情。

陳冠中笑着說﹕結果原來是 TVB 贏晒。


或許真是這樣了﹐現時香港人的生活模式通通都是由 TVB 替我們訂造出來﹐它們劇集像《珠光寶氣》的上流社會變成是大眾嚮往的優質生活﹐那些家居布景的影響力更勝長實樓盤的示範單位﹐那些「獎門人」式的遊戲﹐那些幫到我們「升呢」的節目﹐從什麼學識多些中文字﹐到《志雲飯局》的一流餐廳﹐都成為香港市民惡補的主要渠道。


怪不得現時我們在街上見到的都是一個又一個複製的大細契、好姨、佘詩曼、伍姑娘、Laughing 哥、苑仔、靚模 ……


「現時的閨女制並不可能包辦子女所有見聞﹐只不過是學校、朋友、傳播媒介及「社會」外的另一較高質教育力量﹐在這混亂無所適從的世界﹐閨女制給子女們一種進入世界的途徑﹐智慧與文明的指引。

當年輕人成熟了﹐變成了他們自己﹐閨女制下的和諧兩代關係可以延續下去﹐個人與孝道得以糅合。謹祝幸福﹗」

這是《閨女制》一文的結尾﹐即使陳冠中當年的理想並沒有在今天的現實中出現﹐拿來讀讀﹐總也有著一點安慰的感覺。

Thursday, May 06, 2010

這天早上,自覺差劣。

是該向關懷之人表達支持,偏偏,背著身份,念著身邊眾多相干與不相干之人事,說的只是拒謹。

「父女不用如此。」

當頭棒喝。

我做了什麼?該是義無反顧,盡一切力去保護女兒、支持女兒,卻竟還顧念他人!

我愧。

Wednesday, May 05, 2010

日復日

匆匆過了一月。阿仙奴迅速掉下爭標行列。新居交吉,即時裝修上馬,細碎事項多不勝數。工務不算多,可是單單讀卷卻已叫人頭暈兼煩悶。心力點點流失,竟驟覺有點行屍走肉。時局叫人不忍卒睹。

心裡念記的多。下筆無力。

Tuesday, May 04, 2010

老歌

沒看《志明與春嬌》。戲名卻叫我即時想起《家明與玫瑰》,再記起那甄妮的歌曲。同一天裡,到看不開處,竟便聽到此歌。音仍繞樑,聲仍鏗鏘。